《孟子•滕文公上》載,墨者夷之求見,孟子稱病不見。不久之他日再被求見,孟子唯有以「不直,則道不見」而與夷之展開隔空對話,各論已見。最終因有第三者徐辟隔在兩人間轉述所言,往返時間足以讓被批評得體無原膚的夷之冷靜深思所受之批評,最後雖表現得悵然若失,然亦能閒曰﹕「命之矣。」即他最後平靜地說自己受教了,而能和氣收場。兩大飽學詩書地位顯赫之人碰頭,夷之沒魯莽直接找孟子辯論而托徐辟作中間人傳話求見是君子之「禮」,孟子忍讓避見思想相悖者也是儒家的君子「不諍」最典型示範。 《南傳法句經•雙品•五》(1):『於此世界中,從非怨止怨,唯以忍止怨;此古(聖常)法。』 《南傳法句經•雙品•六》:『彼人不了悟,「我等將毀滅」。若彼等知此,則諍論自息。』 孟子避見夷子的不願起諍,不等於放棄正見之思考、仁義之追求,禮讓忍一時只是減低不必要的衝突,給發生了的事有更大的空間呈現,讓人知悉更多資料,給碰撞的人更多時間反思啄磨其中來龍去脈,伺機而動表白。 過了一段時間,孟子再被求見時,就「且直」了,即坦白舒己見,以儒學的見解,批評夷之的言崇薄葬實行厚葬,是違背君子處事需言行一致的標準。 再過一段時間孟子第三次被求見,又以兄之子與鄰之子為比喻提醒夷之,其撫心自問在兩者間表達之愛是否就是建基於血緣身分、年齡地位而有差別?狹義而言其推崇之「兼愛」非人心自然,當然後學禮而知「仁」,就是一種人性得到彰顯後的廣義之愛,所以夷之說「愛無等差,施由親始。」也不差。但他口言崇「無差別的兼愛」,卻身行「分親疏的泛愛」,令人費解,又一次違背君子處事需言行一致的標準,說一套做卻另一套,會讓人無所適從的,如何領眾?更莫說改善天下了! 長話短說,孟子再說比喻,赤子學爬,「奮力向前」是原則標準,即使將墮井也非學爬的赤子所抱原則之罪!萬物千差萬別各需不同,天亦無分別心,本持「使其生」之一個原則,滋養萬物。以此直斥夷之以雙重標準處事的不正確。 煩事細說,孟子回顧論辯主題,細說「葬」…蓋上世嘗有不葬其親者,其親喪,則舉而棄屍之於山溝,他日經過,見狐狸食親屍,蠅蟲叮吮親屍,嚇得額汗不敢正視,這是發自內心的不安,最後還是掩葬之。所以喪葬是對的,是誠,是安自心,至於厚葬或薄葬其喪之親,都有其道理所在的,即各以自身因緣條件而作安心的葬禮。例如夷之倡薄葬,自有其體恤天下大多數經濟條件不高家庭之慈悲心,但家庭條件優厚的他對喪親視如生般愛護,是誠、是發乎自然的,是安心,是乎合倫理的表現。根本無需發乏厚葬揚薄葬主張,混淆道德視聽,因為對「喪」的一致標準處理方法是「掩之」──葬。 徐子最後將孟子對其直接的批評轉告夷子,令夷子悵惘若失言「命之矣」,即在與孟子的對話中,自覺人生的確是有其客觀條件的限制,當順而受其正當者,所以直認得到教誨了。孟子距夷子,欲拒還迎,來回三次展轉對話,具充足的時間和空間讓大家冷靜,和睦地交流學問,彼此增益。亦示範了「不諍」的真義,造福人倫。 學生 美家 合什 參考: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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